杨柳岸
这些,是我的,最繁华的枝叶。
这些,被无形和有形的风吹醒的中原的河流,总在感性与理性之间丢失了空白的部分,落寞微凉的夜色滑过雪野,像滑过我此生所有不堪回味的境况。
有那么多的私语者,把痛凝于笔尖,憩息于无边的阅读。我们的肉体,时刻都在杀死文字,我们的年轮,尝试激起无边的回荡。
结尾之时的回荡,会抓住每一丝奇迹的光线。穿过树影的回荡,向上攀爬,与每一处着彩的光晕错位与碰撞,到达填满之时的温度,敲下另一篇音符的华章。
延伸你钢铁的脉管,延伸你一地打扫不净的诗行。
想象荡漾的幸福,在缓缓飘落的花瓣之间,带着倾泻般的热情与一幅肖像积极融入。
漂流,是无边的守望。
我们总在诉说冷漠,总在等待帆起云落,习惯于漂泊与吟哦时的落差,抵达,仿佛就是胸口无法搬动的礁石。
一种重压,那样不利于光线的生长,流水的涓细,与回味的发散。
似乎,再也重拾不回云淡的宁谧与风清的散漫。
而枝叶依然,还原着本真的节奏,似乎蕴含着风暴的雨滴。
此刻,我看到了彼岸。蹑足于此,向着晨曦冉冉地望去。
桃花雪
古镇长街,寒号鸟的低飞,是一池春水盘旋的苦守。
冰封,想必就是拒绝自身。
携带着沉默的光源,总会发现透明的静止与背后的涌动。
推开半叶心窗,万物萌发出某种隐含的气息,仿佛点燃了无数种舒适的因由,于天地间,撒满宁谧而纯净的暖。
激动地聆听,面向朝圣者祈祷的余光,猝不及防的梵音,也开始变得从容与淡定。
翅膀醒了,夜的围墙顷刻坍塌,飞翔的意念妖娆而上,沉重的躯壳,尚在渴望梦境的莽野,那隐藏纵深的伏笔,还要多久才能够轻轻溅起与安然而落?
羞涩的青鸟是辗转的风声,穿进游移的花枝,湖水轻点叶子纷乱的光影,一壶浊酒里微醺出满树的浅浅花影。
惊蛰敲响,苏醒的鼓点渐远渐近。那樽蚀骨的酒杯,早已碰翻了漫天的思念。
席卷,我浑身的颤栗。
杏花雨
在暮春里结网,为一只早夭的蝴蝶。
沉溺于经年的潮湿,再没有一种陈酿,可以让你尽抒胸中繁华。
笛声悠扬而至。
一枝独秀的雅静,自冰洁的素淡与极致的绚烂中成形。
牧童的脚步很轻很轻。
灵动的水袖,似残或缺的夕阳,编织出一组组行走的山水画卷,总以为自己也在喧嚣中沉寂。
此时,偏要被淅沥声打断思绪。
黯然熄灭的不仅仅是躯壳与翅膀。一支乐曲的浮沉与消融,是通向仙逝者的解脱,与未来者的缅怀。
臆语微凉。滴落眼帘与翕动的唇角,灼疼满树呻吟的鸟鸣。
宛若前世的作茧自缚。
碧云天
仿佛一切都是新的。似乎每个沉重的肉身里都有一朵轻盈的云。
断裂的冰层,刺破天空久远的想象。
大地温润如玉。丛林的发簪晃动不止,轻斜的疏影,时而化雪之婀娜,时而化雨之呢喃。
时而走近某个人的身影,那么多的画面叠加,成为一扇五彩之门。
许多温润、悱恻的句子留下来,在天空的高处,内海的波动,堆积出大片的云霓,更多的落叶,挤进幽深的庭院。
午夜,一次次把酒,把自己的梦境推向更深的东篱。
恍若昨日疏离的芳踪,模糊面容之后的呓语。和雾霭之后的肃然。
一个休止符的出现,飞鸟静止了盘旋,于山的背后,不住地嘶鸣。
黄叶地
我的密码箱里有着内在的泥土,分享无瑕的内心秘籍,以及清晨的野草花香。
青苔,布满我的四季。
散漫的枝条引领西风,舟楫纠结于落叶的池塘。坐等一场金黄的法事,缘起于候鸟翅膀的指针。
萧索与孤独自有空旷之美,枯败,也意味着一种速度的生长。
十月,一只火鸟,就此伸展出狂野的烈焰,游渡于最深广的天宇。
大地迸裂出丝丝祥光,岛屿睁开窥视的眼睛,曙光飘向遥远的彼岸,群帆狂奏起沙哑的琴弦。
时空翻卷云层。
一片海浪的草丛,一对海鸟的飞翔,足以让我安身立命。(霍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