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奶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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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枚熟透的红枣，被鸟雀叼啄，以坠落泥土的方式，预告了羊奶枣成熟季节的来临。    

    《本草纲目》言：枣味甘、性温，能补中益气、养血生津，用于治疗”脾虚弱、食少便溏，气血亏虚“等疾病。每年8月份，是羊奶枣成熟的季节，也是我食补的最佳时期，生吃或去核加入粳米，煮熟，喝粳米大枣粥，甘甜黏滑，暖心养胃，是难得的佳肴，绝妙的补益，羊奶枣的甘甜，成为我的挚爱；每每此时，我便馋虫滋生，嗜好这口，三姑家的表弟，知我是个“吃货”，对他家甘甜如饴的羊奶枣，酷爱销魂，情有独钟，就嘱咐热情好客的表弟媳第一个打电话给妻，邀请妻子到她家摘枣品尝，禁不住甜枣的诱惑和诚挚的相邀，妻带上丝兜或提篮，欣然前往，去时捎带些许礼品，回时定是收获满满。    

    三姑家的枣儿，是品种枣，个如羊奶头，颗颗水灵饱满，殷红脆甜，是本地枣中的极品，三姑家的枣树已刻印上十个年轮，正是枣儿的盛产期，几乎片片绿色的枣树叶的叶柄附近都缀结着绿色、红色玛瑙似的羊奶枣，枣儿沐浴着阳光雨露，渐次由绿变红，在微风吹拂的一片绿海丛中，摇曳着一盏盏或绿、或火红的“灯笼”，此起彼伏。

    摘枣是件惬意的趣事，妻，乐此不疲，表弟家的枣树紧邻他家的平房，登梯而上，一览无余，平房上的水泥房顶有些龟裂，个别处甚至有些剥脱，用几张朔料薄膜覆盖着，上面平压了一圈红砖，覆盖了些泥土，像济公和尚的垢衲衣，有些寒掺，在他家平房上，面对丰硕殷红的羊奶枣儿，妻如探囊取物，唾手而得，先吃足吃够填饱肚皮，然后，再精心挑选采摘那些成熟的、硕大丰腴的枣儿，至兜篮盛满，心满意足，满载而归，随着枣儿先后成熟的时间不同，妻常被应邀采摘二度。    

    早在十几年前，表弟赴上海打拼，然表弟创业未成，铩羽而归，几经坎坷，表弟追梦的路上不曾停歇，三年前，表弟涉足建筑行业，靠他的勤劳、豪爽和真诚，点亮了富裕的日子，表弟为人厚道，是出了名的“傻大方”，每天饭菜鸡鱼肉蛋，工钱月结月清，妇叟无欺，从不食言；人都说：将心比心，以心换心，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言不假，俗话说：“傻人”有傻福，表弟实在，过道里扛竹竿直来直去，做事一口吐沫一个钉，一次，工程结束，因事主家有事，未及时结账，表弟深知张张钞票蕴含的是农民工的血汗，就借款当月及时结清了农民工的工资，农民工也数出了表弟一诺千金的诚信“名片”；每逢农民工的生日，表弟还会亲设宴席，为之庆生，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局外人都说表弟“特傻”，但，表弟的“傻”很适合农民工的“口味”，在农民工中赢得了人缘，情深义重和诚信是金的秉性，使表弟抓住了商海涌动的契机，他悄然成为事业有成的包工头，使脚下的足迹，抵达小康的殿堂，随着家境的殷实，家中的旧房翻新成楼房，因枣树碍事，便从根砍伐，在闲聊中，我流露出了对枣树的惋惜及恐今后与羊奶枣无缘的遗憾，表弟知我嘴馋，对羊奶枣有一种留恋不舍的耿耿情怀，植树节时，表弟打电话通知去他家移树，恍惚间，心突然渐渐变得温馨，有一种感激在轻轻涌动；妻从表弟及他安排的邻居家分别移植两棵一尺高和一人高的羊奶枣树幼苗，妻在挖掉这两颗树苗走时，表弟邻居家一个八、九岁大小的男孩，在妻子身后紧跟不舍，并喃喃自语道：咋把俺家的枣树挖走了？男孩吝啬而天真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如同挖走了他家的稀世珍宝，他沿着胡同狭窄悠长的小道，一直尾随到公路旁，电动车行驶很远，妻回头，还见那少年在公路旁痴痴的眺望……    

    挖坑、栽种，培土、施家肥、浇水，昔日弱不禁风的枣树苗渐渐长大……    

    阳春三月，蓄积整整一冬“精、气、神”的枣树吐芽舒叶，叶柄附近含苞的枣花如金色的小米粒，次第绽放，吐露花蕊，六个花瓣像六只小手，捧着、簇拥着六根金针似的花蕊，远视如点缀于枣树叶丛中的颗颗六角金星，枣花淡淡的清香，在四周飘动弥漫，满树的烂漫，引来蜜蜂嘤嘤嗡嗡，采花传粉，一片繁忙，花粉的微甜在蜜蜂嘴中流淌，那是它们甜蜜的事业，是它们的世界和乐园。      

    岁月浅淡，时光匆匆；从三姑家移植的两棵枣树，如今，都已虬枝峥嵘，郁郁葱葱，树荫蔽日，枣树，生命力旺盛，耐旱、耐寒、耐碱、耐虫害，才有三年树龄的枣树，势与两米开外有二十余年树龄的石榴树争高低，枣树，枝桠旁逸，覆盖了部分石榴树枝杈，“侵占”了石榴树生长的空间和领地，致使临近的两棵石榴树今年结果寥寥，枣树则枝条旁生或一直向上，倔强地寻找向阳的空间，生存的缝隙，玛瑙似的羊奶枣硕果累累，压弯了枝条，如同谦卑的姿态，深深的鞠躬，只得用木棍顶起，否则，恐树枝有被压折之虞，好一派丰收景象；俗话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就还钱“，此言甚是，其实，移栽当年，那棵一人高的枣树就挂了几十枚脆甜可口的羊奶枣，煞是喜人。      

    秋天是难忘的日子，也是收获的季节；今年，风调雨顺，羊奶枣也收获多多，殷红的羊奶枣缀满枝头，像成熟而羞红了脸的待嫁新娘，微风中，在枝头摇曳,等待着心仪的迎娶，美唇的深吻和分享。    

    晨光熹微，黄鹂、乌鸫、灰喜鹊、麻雀已在枣树上叽叽喳喳，或嘹亮或低沉、或委婉或高亢地歌唱，赞美大自然的馈赠，惊醒收获的岁月；每天，鸟儿都光顾叼啄红彤彤熟透的羊奶枣，枣儿“啪、啪”的坠落于地，成为“落枣”，许多“落枣”上还附着着鸟儿雕琢的伤痕和印记，这“诱人的盛宴”，成了鸟儿快乐天堂里的美餐。      

    妻子不忍成熟的羊奶枣被鸟儿独享和糟蹋，便手握带有捆扎着铁条拧成钩子的长长的竹竿，用钩子勾住枣树低矮的的枝条，选择熟透的枣儿采摘，更高的则轻轻抖动竹竿，打下熟透的羊奶枣，让我和儿子在树下伸展双臂分别拽着床单的四角，用床单在树下接枣，配合完成采撷任务，然后，她精挑细选了一些上好的羊奶枣和家中树上结的绿色核桃，用食品袋盛装，逐家相送四邻，并笑曰：“自家栽种，无公害的绿色果品，东西不多，共同品尝”，我知道，那是妻子感念她头晕时，前院春霞姐所擀的一张面叶和西院珍秀嫂亲自下厨所做的一碗面片，妻子常说：远亲不如近邻，不忘别人的好处，想着别人的难处。向善的暖意，像明灭闪耀的炭火，在心中弥漫升腾……    

    许多往事，蛰伏在记忆的深处，亲戚也好，近邻也罢，我以为是，人与人之间联络的纽带有血脉，也有温情，甜溜溜的羊奶枣，让人品咂出的是甜蜜，是幸福，是亲情，是温暖，散发着人情浓郁的甘甜，是我记忆底色中的一抹彩虹，是留住的美好时光，是镌刻的美好回忆。(沈丘县北郊卫生院   马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