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儿

字体大小：【大 中 小】   打印 分享到：

    大山，小伟，鹏，是我的三个“发小儿”。不怕笑话，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突然有了联系，他们约好要来我工作的小城。这么多年了，真不知道他们变成啥模样了。

　　先介绍一下他们。我们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邻居，是一起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到镇上打红白游戏机的玩伴，是一起上学、放学，课外一直黏在一起的哥们儿。那感情，算是无间。

　　有朋自远方来，当然要“不亦乐乎”。我提前定好了饭店，小城最高档的，广海酒店。我是“地主”，自然是我最先到场，点菜、泡茶，恭候。

　　对了，得向您介绍介绍我。我在一个机关单位上班。属于“白领”，是的，每个月的工资都是按时花光，是真正的白领。虽说钱少，但怪有“面子”，都说是铁饭碗，摔不烂，在城里上班，也就只能图这点“面子”了。

　　等待他们的时候，我不禁想起了十几年前和他们分开时的事。初三毕业后，我到县城读高中了，而小伟在家里干起了养殖，鹏跟着他爸到北京打工去了，而大山选择了在那年冬天参军了。

　　我们的最近一次团聚，就是送大山的那天晚上。鹏在北京没有回来，村西头一个小卤肉店里，我，小伟、大山，点了四个菜，要了两件啤酒，痛痛快快地喝到了深夜。想起大山要到遥远的新疆，几年不能见面，都伤心地流了眼泪。临分别时，我塞给大山二十块钱，对他说，路上买瓶水喝。

　　后来，我到省城读书，给他们写过信，他们也回了，只是内容越来越少，频率越来越少，最后也断了。工作后，回老家都是匆匆来去，一直没有见过他们。后来才知道，大山退伍后到南方打工去了，娶了个南方的老婆，小伟在县城买了房子，开了个五金商店，听说鹏混得不赖，具体干什么不知道。

　　电话响了，他们到了酒店门口。他们是坐着鹏的大奔来的，鹏的车真气派，北京牌照，还是吉祥号，669。多年不见，他们都变样儿了。大山当兵走的时候虎头虎脑，现在成了一个彪悍的男人了。原来内向的小伟，现在也健谈了，身上散发着商人的气息。鹏的变化最大，很福态，穿着一身名牌，还戴着纯金项链，土豪级的。

　　虽说好久不见，但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在那儿，我们顿时回到儿时的亲切。让服务生上菜，开酒，我们边吃边聊。而话题，始终是怀旧，我们宛如又到了少年时代，似乎分别之后的这些年不存在一样。

　　大山对我说，上学的时候，我总是抄你的作业，特别是你的作文，有一次连里面的人名也没有改，老师罚我在讲台上站了一节。小伟说，记得咱们去东窑地里掏翠鸟吧，我们一人逮了一只，后来翠鸟死了，我们在河沿上给埋了，还立了一个“碑”。鹏说，还记得魂斗罗吧，咱们逃学到镇上打游戏机，因为没钱，想溜跑，差点挨打……

　　边回忆往事，边让烟敬酒，气氛十分和谐。酒风也十分扎实，两瓶白酒过后，大山和小伟划起了拳，“五魁首，六六顺”，“三打两胜”，由我监督，谁也不许装赖。

　　倒是鹏的生意忙，酒席之间，电话一个接一个。有三个电话，还跑到外面去接，看来是机密事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烟继续燃烧，酒继续碰杯。不知不觉之间，醉意已经袭来。

　　酒足饭饱，我去买单。鹏一把拉住我：“别动，今天这账我结，你那点工资，不够花，你们谁都没我有钱！”“到我的地盘，哪能让你结账呢！”我执意不肯。鹏却喊来了服务生，掏出几张红灿灿的钞票，“算账，看见没有，不能收他的钱……”他指着我。他喝多了，我觉得。

　　走出酒店，我说，伙计们啊，时光荏苒二十年，如今小城再见面，难得啊。下一步呀，我们一定加强联系，定期互动，巩固友谊，共同发展啊。我开玩笑说，现在想想，分明是自己又犯了职业病。那天，我们还组建了一个微信群，名字就叫“发小儿”。

　　聚会之后不久的一天晚上，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大山。他又回到广州，干起了文具批发的生意。他说新进了一批货，问我能不能在单位帮他推销点。听他的口音，又像喝多了，我告诉他正在单位加班呢，明天再打，便匆匆挂了电话。这人满脑子想着赚钱，不推销不打电话，我想。

　　如今都半年过去了，大山却没有再打过来电话，还有小伟、鹏。不打电话也算了，连微信群也冷清了，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常全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