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了 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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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两三点，市中医院病房内，一直卧床不起的父亲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向病房外走。老人正要走出医院走廊，门卫忙叫住他：老先生，你赶快回去，夜晚不要出门。老人这才转身走回来，就在距离病房不远处，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羸弱不堪的身体和坚硬的水泥地来个结结实实的接触。

　　而此时，距离大哥从外面进来就差三四十步的距离。大哥照料父亲疲惫了，告诉父亲要出去吃点东西，再三叮嘱父亲不要乱动。没想到父亲等不及，追出去找他，摔倒了。只是这次父亲没有去年的幸运，摔倒的代价是——折了几根肋骨。

　　当时，大哥一看父亲摔倒，忙背着父亲去找值班医生，医生进行了紧急包扎，父亲表情平静，片子上也没看出异常。直到第三天，父亲说自己咳嗽时一侧胸有些疼。医生怀疑是骨折，让拍个CT，结果清晰地显示，从第三根起肋骨全部摔折。大家震惊，摔折了几根肋骨，父亲竟然没有吭一声。不吭声的父亲，倒让我们更加心疼：父亲，你是钢铁做的吗？

　　母亲不停地数落父亲：看看你，不听话，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让人省心！当然，我们知道，母亲的数落背后是对父亲的爱，但我也知道，正因为卧床这么久，父亲才不甘心，不甘心命运就此被束缚。就因为没人在，他才大着胆子，他要让自己被囚禁的灵魂飞出去。只是，命运偏要给他一点挫折，宣判他的无能与无力。我想，相较于摔折肋骨，更让父亲感觉悲凉的是他从此不能独自行动。

　　父亲从小就是一个胆大叛逆的人，在乱坟岗与孩子们打架，单手爬大树掏鸟窝。父亲的桀骜不驯，在乡亲们看来，是不讨人喜欢的，而父亲，偏不按常理出牌，离家、外出，后来被过继给外姓做养子，从乡村赤手空拳打拼进城。不安分的父亲，让胆小的母亲整天担惊受怕。

　　父亲表情淡然，甚至还对着我们嚷嚷：让我出去！我们暗自纳闷儿：父亲还没有汲取教训啊？父亲显然不以为意。不几天，大家似乎都忘了摔倒这事。母亲笑骂他是“皮肉不上钱”。我的先生则说，父亲是中国的保尔。我想，是的，已经瘫痪的父亲配得上这个称号。

　　在生活上也许我们照料老人多些，但在精神上，我想父亲依然在教诲我们：面对生活，无惧风雨，摔倒了，爬起来！(李艳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