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走出故乡的袅袅炊烟,走出那片贫瘠的土地,却永远走不出父爱的围墙;我能挥去痛苦,抛开烦恼,却永远抹不去心头那份对父亲的眷恋。
小时候,不知父爱是什么,心中充满疑惑。
懂事了,于是知道那个常常抱起我爱怜地叫“乖,别哭”的人是父亲;那个对我百般呵护,从没有打过我一巴掌,甚至瞪过我一眼的人是父亲;那个勤勤恳恳,披星戴月,不辞劳苦把爱写在心底的人是父亲。
儿时,因为和小孩子们抢糖吃被他们的父亲捉住送到我父亲面前,父亲没有因此而教训我,反而因为这件事,我吃到了父亲第一次给我买的糖。我清楚地记得父亲看我吃糖时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心痛和不安,也许是觉得自己没能耐,苦了孩子。糖太甜了,直甜得我幼小的心里发苦、发涩。于是,生活里没有了我的叛逆。
一个风雪交加的下午,接过父亲送来的外套,我一脸疑惑。父亲的一句“穿上吧,天变冷了”惊醒不解的我。伸出手的一刹那,触及父亲冰冷的手指,看到那冻得发紫的嘴唇,感觉到了他唇内牙齿的碰撞。目送父亲离去,我才发现父亲脚上穿的是一双湿透的单布鞋,满心的感激化为两行清泪滚下。
多少次想伸出手拭去父亲额头的汗水,但只是默默地在心里流泪;多少次想拔去父亲头上的白发,可每次都在我还没来得及伸出手时又多添了几根,真怕父亲会从此老去。
那个有雨的早晨,我要踏上求学的道路。母亲为我收拾包裹,父亲则在一旁沉默无语。我背对着门槛,背对着父亲。我不肯回头,怕看见父亲内心深处的那份牵挂和不安;我不忍回头,因为回过头来心底必将生发刻骨铭心的怆然与辛酸。
我一头冲进雨中,始终没有回头,一声“乖,慢点走”让我泪流满面。我知道,在我身后那条路的尽头,父亲一直站在雨中,擦着眼泪,注视着我的背影。
无论我走向何方,都永远走不出父亲的爱。我就像父亲手中的风筝,不管飞向何处,那头,都紧握在父亲的手中。
(刘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