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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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淮阳剪枝公园里，看见了这样一棵树，不，准确地说，是两棵长在一起的树，合而为一的树——爱情树。

　　遇见，这样的一棵树，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它们在我的记忆里枝叶相依，根茎相拥，一树青葱。

　　随行的朋友告诉我，五百年前，一对平凡的守陵夫妇在这里植下了两棵树。这对年轻的夫妇相亲相爱，携手一生，而他们植下的两棵树渐渐地长在了一起。后来人们就口口相传，将这一对树称之为“爱情树”。

　　总以为，这样的一棵树应该有美丽动人的故事，没想到这么平淡。而究竟这样的一棵树有多少年的历史，也大可不必细究，那大抵不过是人们寄托的一些希望罢了。年少时曾读干宝《搜神记》，里面也有一棵树：战国时宋康王舍人韩凭娶妻何氏，甚美，康王夺之。凭怨，王囚之，沦为城旦。凭自杀。其妻乃阴腐其衣，王与之登台，妻遂自投台下，左右揽之，衣不中手而死。遗书于带，愿以尸骨赐凭合葬。王怒，弗听，使里人埋之，冢相望也。宿昔之间﹐便有大梓木生于两冢之端，旬日而大盈抱，屈体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又有鸳鸯，雌雄各一，恒栖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鸣，音声感人。宋人哀之﹐遂号其木曰‘相思树’。人们渴望完美的爱情，然而事实却大抵不如人愿。

　　是的，“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焦仲卿与刘兰芝的爱情给人留下一段扼腕长叹的遗憾，而一段梁祝情的悲悲切切、轰轰烈烈，又有多少人为之潸然泪下呢？

　　朋友转过身，指着咫尺之遥另外两棵树，你看，是不是有点儿意思？果然，顺着他手指方向，目光落处，有两棵树枝丫相连，长在了一起。朋友说，这是“连理枝”，不过这棵树却真真是人工嫁接修剪而成。“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曲《长恨歌》，唱不尽唐明皇与杨贵妃马嵬坡下的悲痛，“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君王亦如此，草民又何堪？

　　何必如此感伤，朋友说。在这样的一处庭院，面对这大自然与人类的“鬼斧神工”，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爱情呢？“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爱情树”里大抵包含着人们最质朴的愿望，平平淡淡，生死相依。

　　那对平凡的夫妇在历史的云烟中不曾留下一点痕迹，然而这样的一棵树不正是在诉说着至死不渝的坚贞？树叶轻摆，见证了沧桑，见证了永恒，在风起云涌间，固守一方厚土，一片朗天，一份挚爱。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那从《诗经》中走来的爱情也发生在古老的陈地。有时候，我们总是不小心地邂逅一生的美丽，皎洁的月，映出如水的光……也许真的有来生，相约在无数个轮回里彼此铭记，执著地踏过岁月的尘封，相濡以沫，相亲相爱。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低吟着席慕容先生的诗句，不再迷路，不再担心，无须转身，就在面前，不会擦肩，只是相看不语。

　　相信，明天，一树繁花，冰清玉洁，开满幸福。(姜红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