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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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丰老汉的孙子山山想要一台录音机。庆丰老汉去县城寻摸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他记忆里的那种录音机。“那种单卡或双卡的台式录音机哪里去了呢？”庆丰老汉站在阳夏县街头发了一会儿懵。

　　他曾经买过一台单卡录音机。那年田里的棉花大丰收，价格又高，庆丰老汉卖完棉花，揣着棉花款去了县城的百货商店，买了一台录音机。白天给老娘放豫剧《花木兰》、太康道情《王金豆借粮》，晚上给老婆秀芬放流行歌曲。日子像田间地头的花朵，像花朵上嗡嗡着的蜜蜂，像蜜蜂酿出的蜂蜜，甜甜的。后来，电视机进入了庆丰老汉的家，录音机慢慢地“谢幕”了。

　　庆丰老汉走进路边的阴凉，买了瓶矿泉水，决定再找找，一定要满足山山的要求。庆丰老汉上小学二年级的孙子山山，期末考了全校第二名。庆丰老汉问孙子：“你想要什么东西？”山山忽闪几下大眼睛，说：“爷爷，你给我买台录音机吧。”庆丰老汉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进了城，才发现并不好办——进了好几家卖电器的超市和商场，琳琅满目的电器差点晃花庆丰老汉的眼。各样的空调、风扇、冰箱、彩电、洗衣机、热水器等应有尽有，但唯独不见录音机。

　　他喝完矿泉水，走进一家名叫通达家电总汇的商场。

　　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女孩迎上来礼貌地问：“大爷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我可以帮您。”

　　商场里凉风习习、空气清新，庆丰老汉惬意地呼吸着，说：“俺想买台单卡，不，双卡录音机。”

　　女孩愣了下，微笑着说：“大爷，现在科技发展多快啊！您说的那种录音机早被淘汰了，现在的智能手机、复读机、导读机、MP4等，都有录音和播放功能。二楼的小家电总汇，就有您需要的东西。”

　　庆丰老汉去了二楼，又被各种各样的小家电弄得眼花缭乱。幸好有女孩的帮助，他买了台导读机，学了好几遍，才学会如何操作最简单的录音和播放。

　　庆丰老汉回到家，没进门就喊：“山山，录音机买回来了。”

　　一个白净清瘦的小男孩迎出来，满脸喜色，但很快就不高兴了，说：“爷，你空着手呢！骗人。”

　　庆丰老汉哈哈大笑，说：“看俺手里没有是吧。在这里呢！”庆丰老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精美的方盒子，打开，拿出台巴掌大的导读机。

　　山山惊奇地问：“这是录音机？”

　　庆丰老汉点点头：“这就是录音机。”

　　庆丰老汉摁下录音键，说：“山山，你说话？”

　　“爷爷，我说啥？”

　　“随便说。”

　　“爷，我背首唐诗：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庆丰老汉摁下播放键，刚才两个人的对话播了出来。山山高兴得跳了起来。山山很聪明，一遍就学会了如何操作录音和播放。看着孙子高兴的样子，庆丰老汉的心情也格外舒畅。晚饭时就多炒了两个菜，喝了几杯老酒，越发畅快了。他想起儿子儿媳好久没来电话了，就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电话通了，山山像往常一样凑过来。但，他从不接电话，任凭庆丰老汉如何哄劝，也没能奏效。任凭电话那头儿子儿媳如何央求，山山也不接电话。庆丰老汉想，这也不能怪孩子——山山很小的时候，儿子儿媳就去深圳打工了，每年春节才回来一次，孩子和他们生分，也正常。

　　晚上，庆丰老汉起来去山山住的小屋——查看蚊香燃完了没。忽然，听见儿子和儿媳的声音，还夹杂了孙子的笑声。难道儿子和儿媳回来了？他快走几步，到了门口，声音消失了。他站住，发起愣来。突然，儿子和儿媳的声音又响起来。庆丰老汉发现这是他和儿子儿媳电话里的对话。庆丰老汉终于明白山山为什么要录音机了。庆丰老汉听着孙子山山一遍遍地重放着儿子儿媳的声音，泪流满面……（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