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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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翻看微信朋友圈时，才发现已是谷雨时节。俗话说：谷雨前后，种瓜点豆。 谷雨到来告诉人们天气变暖，古有“清明断雪，谷雨断霜” 之说。不经意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抬头看路两旁的槐树，粉红的槐花已开满枝头，一簇一簇的，又像是藤萝花，掩映在茂密的绿叶丛中，好像害羞的小姑娘，在微风的吹拂下，在向匆忙的行人问好。

　　看着这诱人的花瓣，不由得想起童年时母亲做的槐花饭。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在春天吃上槐花饭，是一件非常幸福、非常惬意的事。那时我家院子外的几棵洋槐树开的花是白色的，雪白雪白的。每逢花开时节，母亲便找来一支长长的竹竿，在竹竿的顶端用绳子绑上一个铁钩，用来折洋槐花。我便提着竹篮跟在母亲身边捡拾折下的槐花。看着母亲那一伸一转一拉娴熟的动作，也总想试试。在我的再三央求下，母亲终于拗不过，便把这竹竿交给我。心中窃喜的我勉强举起这沉重的竹竿，但它根本就不听我的使唤，费了半天力气，连一串槐花也没折下来，还是乖乖地在树下捡母亲折下的槐花。不到半晌，就摘一满筐的洋槐花。看着这满筐的槐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最幸福的就是吃母亲做好的槐花饭了，有时蒸着吃，配着蒜汁和香油，那真是美味啊，有时还用油煎成饼，就更香了。

　　说起母亲，她是一个非常勤劳的人，很会打理生活。我的童年虽然处于一个经济落后的年代，但在母亲的精心调理下，我家的生活还算可以。母亲在房前屋后或田间地头开辟出一块菜地，根据不同时令种上各种蔬菜：大蒜、辣椒、豆角、黄瓜、茄子、西红柿、南瓜、葫芦、丝瓜、萝卜、胡萝卜等。母亲还把余下的蔬菜用盐制起来，有晒制酱豆、腌蒜薹、腌豆角、辣椒韭菜、腌萝卜干等，记得那时家里到处都是坛坛罐罐。总之我家一年四季都能有菜吃，这是非常难得的。当时邻居家的小伙伴追着我要咸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母亲还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每年的农闲时节，母亲也不闲着。母亲做鞋的技术可谓是精湛，不仅鞋底纳得好，鞋样剪得也好。满村的人都来我家找鞋样。尤其是小孩的绣花虎头鞋，更是一绝，五色的彩线，看上去煞是好看。到我结婚时，母亲还提前做了几双放着留给我的孩子。童年记忆最深的要数母亲织布了，那个时候的衣服被子床单全靠自己织布做。那时候我只听说经、纬，后来才明白这两个名词。织布用的经要跑到几十里外的光武镇买，按照预先设计的花纹经线，经线的场景也是非常壮观的，母亲总是把小孩赶得远远的，怕小孩捣乱出错。麻烦的还在后面，好像要穿缯、闯杼，然后就是上机织布了。我看着母亲脚不停地上下交替，手中的梭子像鱼儿一样自由地穿梭，心里充满了好奇。于是放学回家趁母亲做饭的空儿，也学着母亲的样子脚动一下，手中的梭子也穿一下，感觉非常好玩。那时用的纬是自家的棉花纺的，说来就更神奇了，先把棉花搓成圆柱样，然后在纺车上慢慢拉引，就纺成了线。母亲织出来的布的花纹各式各样，有方格的、条纹的。不久我家里又添置了一个大件——蜜蜂牌缝纫机。我的孩子小时候还是穿我母亲亲手做的罩衣呢。

　　随着时代的变迁，老纺车大都已从农家销声匿迹。但是，回忆起来，犹闻其声，犹见其影。它仿佛在悠长的时空隧道那端，仍在向人们讲述“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古老格言，颂扬那“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传统精神！

　　其实我母亲还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善良，从不与人结怨。相比之下，我父亲的脾气不是太好。因为母亲的手艺好，自然少不了来求帮忙的，有借绣花针的，有找五彩线的，有找鞋样的，有求经线、样布的……母亲总是来者不拒，她就是这样乐于助人。母亲还会治疗妇女疽奶，十里八村经常有人找上门来治疗，既不用吃药也不用打针。母亲现在岁数大了，眼看不见了。那时母亲时常被人夸赞，因此我为我的母亲自豪。

　　现在年近古稀的母亲身体还硬朗，依然不舍得闲着。我偶尔把她接来城里住，最多两天，就要回老家。她总放心不下家中的猫、鸡、鸭、狗等，还说住楼不习惯，天天在楼上就感觉脚不着地——头晕。唉，岁月的脚步总是这样匆匆，让人来不及回味，来不及思索。

　　我心想着让母亲再做一次槐花饭！（王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