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间,偶感风寒,去医院拿药,在院中看到许多青年学生排队候诊,惊诧之余询问,才知是今年征兵工作已开始,那些小伙子们在等待体检呢。望着那长长的队伍,不禁想起我曾经报名当兵的情形了。
那年冬天,我上初中三年级,不知是看了几部战争电影崇拜英雄,还是受同桌报名参军的影响,我就向家人闹着去当兵。父母无奈,给我报了名。趁着星期天我去乡里进行了初检,身体一切正常。在县城的复检日,没赶上周末,我就撒谎说参加舅舅的婚礼向班主任请假,班主任刘老师问我舅舅的情况,我是前言不搭后语瞎编了一通,刘老师笑笑就批准了。
复检要比初检严格多了,视力、血压、心脏等逐项流水作业,一圈下来,其他都一路绿灯,就是体重不达标,可能是我正处于长身体阶段,偏瘦。体检这一关受阻,我不甘心,便央求父亲找关系把我的体重添上去。父亲很为难,但还是勉强答应了。就在那天下午,我和父亲在县委招待所门口遇见了一个接兵部队的领导。因为在乡里初检时,此领导在现场,父亲忙上前很是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套近乎,并自我介绍说他的孩子准备去当兵、在乡里见过他等等话语。部队领导先是愣了愣,而后可能感觉我们爷儿俩似曾相识,就问我们在这里干啥。父亲忙顺着说,就是来找他的。于是部队领导把我们领到他的住处,又给我们每人倒上一杯热水,才问找他啥事。父亲急中生智,说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到他们的部队去当兵。部队领导看看我,问:“多大了?“18。”我忙回答。“我看你没有18,你最多15岁。”部队领导目光如炬。我那年的确只有15岁,而在那个没有户口簿、身份证的年代,要想知道真实年龄,就凭派出所的一纸证明。虽说我有些心虚,但我知道部队领导此刻是不可能去派出所查档案的,于是我嘴硬说就是18岁。接着部队领导对我们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席话,他的大致意思是,依我现在的身体条件,别说当不了兵,假设真去了部队成为一名战士,各项体能训练我都难以承受,就是下到连队让我当通讯员,双手拎8个茶瓶,我也不一定胜任……
走出县委招待所,我心里沉甸甸的,腿也像灌了铅。这时喜讯传来,父亲委托的一个朋友说可以把我送到部队服役,如愿意,政审之后就可换上军装。
父母商量再三,我也是慎重考虑,最后心一横,不去了,回学校好好读书考大学。
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好像特别大,我顶风冒雪回到学校,班主任刘老师看我回来了,替我拍掉背上的落雪,深情地说,过了元旦还有半年的时间就要考试了,摒除一切杂念,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年,我没去高中,上了一所师范学校。几年后,在一次全县优秀教师表彰大会上,我遇见了披红戴花的刘老师。谈起我当年报名当兵一事,刘老师向我道出了实情,我骗刘老师请假去体检,他从我说谎的眼睛里知道有事瞒着他,事后他联系我父亲,得知了一切。刘老师劝我父亲,说我年龄不够,体质也不太好,不适合去当兵,考虑我当时激进的情绪,恐怕硬劝会适得其反,于是父亲事先找了部队的领导,说明情况,配合演了那出戏。
时过境迁,我为这一生没能穿上军装而遗憾。峰回路转,一年前,我的妹妹从大学里应征入伍,现在已是中部战区某部的一名解放军战士,也算替我圆了军人梦,家门口上方熠熠生辉的“军属光荣”牌,是另外一种责任和使命,时时激励我去报效国家。(刘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