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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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说：“暖暖死了……”说着就哭泣起来，我握着电话不知道如何劝慰母亲。我眼前浮现出暖暖活泼可爱的身影……

　　暖暖初到我家，是在一个仲春的午后，槐花白灿灿地开成云彩，香气弥漫。母亲抱着暖暖，笑着说：“辉，看看它多乖。”暖暖温顺地蜷在母亲臂弯里，两只小黑眼珠亮晶晶的，羞怯地打量我，打量新家的环境。淡黑色的小鼻子轻轻地嗅着，圆耳朵来回地晃动。母亲把他放在地上，它先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四处张望，没过几分钟，就摇着小尾巴奔跑起来。只是太小，还跑不稳，跌跌撞撞的样子，逗得我们哈哈大笑。我说：“给它起个名字，叫暖暖怎么样？”母亲连连说好。

　　我再见到暖暖是半年后，我进家，一只漂亮的小狗冲我“汪汪”地叫。白色的毛夹杂了很多块黑色花纹，像一位顶尖的皮草设计师精心设计出来的，看上去很古典和雅致。我猜它是暖暖，就喊：“暖暖，暖暖。”它愣住了，大概感觉我如此陌生却能知道它的名字很是不可思议，就停止叫声，微微摇动尾巴，清澈的眼睛望着我。母亲走出厨屋，手上还沾着面，她又在为我擀面条了。我打小就爱吃母亲做的手擀面。暖暖围着母亲和我转了几圈，我弯腰，暖暖扑进我的怀里。

　　接着我去了南方打工，只在过年时回来几天，有次连续两年没回家。和母亲打电话，她总会说起暖暖。我时常想，真应该感谢暖暖。是暖暖慰藉了母亲孤独的心灵，为母亲减去些孤单和凄凉。父亲去世早，我又常年不在家，母亲独住在村里。随着年岁增加，孤独感肯定与日俱增。她却从来不曾诉苦，甚至不曾流露出半点哀伤，只是为了让我少些挂念。

　　母亲喜欢去村东头的小超市看人打牌，有时候也坐下打几圈，消磨些晚间的时光。散场大多十点左右，母亲回家，远远看见暖暖跑过来，在路灯下跳着闹着，撒着欢儿扑过来，然后跟随母亲回家。因为暖暖，母亲改掉了一个人不爱煮汤的习惯。母亲肠胃不好，但一个人嫌麻烦又不喜欢煮汤。暖暖来了后，母亲就开始煮汤了，把馒头泡进汤里倒在暖暖的食盆里，看暖暖欢喜地吃，大概是母亲最快乐的事。

　　暖暖是小型狗，年岁不长，一般活不过十年。我偶尔想，假如暖暖死了，母亲会多么伤心啊，但立刻就强压下这个念头，好像暖暖不会死似的。用自己欺骗自己来安慰自己。可是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现在暖暖死了，母亲很难过。

　　我在南方的工作稳定了，但没有自己的房子，住在宿舍里，就算这样，只要母亲愿意跟我来住，我会毫不犹豫地租房。等电话那头的母亲平息了情绪，我和她商量来南方住，母亲坚决不同意。她习惯了乡村的宁静，习惯了乡村的味道。

　　母亲最后说：“辉，你安心工作，我准备再养一只小狗，还叫它暖暖。”我泪如雨下，暗想，也许我该回家了。（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