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不朝狗上混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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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有时候会骂一个不着道的人，就说他不朝人上混。我家的小白在其狗类的眼里，也一定会招骂：不朝狗上混。那它朝哪儿混？当然是朝人上混呗。 

　　我爱狗，家里养了四条狗。大白是条萨摩耶，高大威猛，嘴角常常泛着神秘的微笑，它的性情沉稳，自有一个天地，平时比较安静，不太爱叫。小黑是条本地土狗，小的时候是黑色的，长大就变成黄色的了，但名字没有再变，还叫小黑，呆头呆脑的样子，没有大白沉稳，遇到一点动静就大呼小叫，声音还有点沙哑。小果是小白和一条叫咖咖的泰迪犬生的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因为家里狗太多了，妻子坚持把咖咖和它的两个孩子送人了，生生地把小白的妻儿给拆散了，在我的一再求情下，又因为小果的身体在兄弟中是最弱的，妻子最后动了善心，决定把小果留下来。不过小白一家还是从此分离，天各一方，再也不能相见。小白和小果虽是父子，但有时为了争一点好吃的，常常斗得不可开交，没有一点父子的情谊。小白各方面都很乖巧，唯独这一点常招大家的非议。但它好像一点也没有觉悟的意思，照样我行我素。  

　　四条狗中，其它三条在院子里各有一个狗笼，经常被拴着，唯有小白的狗笼在屋子里，而且它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屋子里走动，很少有时间待在笼子里。为什么？因为它身为一条狗，却不往狗上混，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而它的生活习性，如今真的和人差不多。妻子说，这都是我给惯出来的。我听到此话，一点恼怒的意思也没有，相反，倒是一种洋洋自得的样子，还会把小白抱在怀里，逗着它说，我就惯我家小白，怎么啦，我乐意。这时候的小白，乖乖地偎在我的怀里，一副幸福到家的样子。  

　　说小白不往狗上混，是有事实依据的。就从它的吃喝拉撒睡上说起吧。它不是和别的狗一样，吃狗粮或是剩饭，每当家人吃饭的时候，它会一下子跳到空着的椅子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你，让你忍不住把口中的食物不停地分给它一些，等到你还没有吃完，它却已经吃饱喝足了。它拉屎很有规律，总是自觉地跑到卫生间里解决，这一点也是能够把它留在屋子里的一条原因，不然，假如它到处乱拉，恐怕也不能放在屋子里啊。最过分的是睡觉，也不知从哪一天起，小白到了我们休息的时候，就一下跳到了床上，悄没声息地卧在人的脚头上，赶也赶不走。自从被允许了第一次后，小白就是我们床上的固定一员了。有时候它还会和人一样，仰面朝天，四肢舒展地睡觉，活脱脱像个小孩，甚至嘴里还会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些都是小白不往狗上混的事实依据，但更让人觉得小白像一个人的，是它似乎拥有了人的灵感。每当我们回家的时候，一听到动静，小白就会趴在窗台上，隔着玻璃往外面望，两只黑漆漆的眼睛随着人的身影滴溜溜地转。等主人一进屋，它就会激动地围着你跳跃几圈，以示欢迎。有几次它的身体不舒服，明明身体很弱，但只要见到人回来，还要强打精神围着你转几圈，好像那是它的一项任务。我倒是觉得这是小白对我们的一番情谊，就是病了也要表示它和我们是多么亲近。真是一条有良心的狗啊，不枉我们那么疼爱它。

　　狗的生命只有人类的七分之一，也就是说，狗的一天就相当于人过去了七天。尽管小白还只有三四岁，但我常常担心小白不能陪我们到老怎么办。我对妻子说，等有时间咱们再给小白找个老婆，让小白生一个和它一模一样的后代，等哪一天小白离开了我们，我们不至于太难过。至于小白，我们要给它在野外找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把它埋掉。  

　　小白这条不往狗上混的狗，带给了我们很多欢乐、温暖。我们大家都爱这条通人性的狗。  

　　突然想到，这狗不往狗上混，是可爱，这人要是不往人上混，可就不行了，弄不好还不如一条狗呢。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小白就卧在我的旁边。我的耳朵里，传来小白轻微的鼾声。

    （莲溪生）